【文眼聚焦】马涛：辞别老母

今天是母亲节

【文眼聚焦】栏目为大家

推出马涛的《辞别老母》

在郭锦深情的朗诵中

我们一起感受

母爱

作者：马涛 &nb 40 32021 40 13010 0 0 7536 0 0:00:04 0:00:01 0:00:03 7533sp; 朗诵：郭锦   音频合成：刘学真

每次探家，尚未动身，就发愁回来时的那几天该如何度过。假期要到了，便见母亲浑浊的双眼常常含着泪痕，饭也吃得少了，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；晚上咳嗽和呻吟愈加频繁。临走那一天，老人的啜泣更是令人心碎和不知所措——四年一次探亲假，80多岁的高龄。相隔千山万水——母子心里都明白，每一次的离别都可能成为诀别……

今年探亲，这一时刻正在迫近。

“算算日子儿，你该走了，回吧——”老母颤颤巍巍，语音细微，像是自言自语。

望着母亲稀疏的银发，和那张记录着她一生辛劳和坎坷的布满皱纹的脸庞，令我鼻子骤然一酸——是的，我要走了，离母亲而去，第二天的车票我都捏在了手里。

我悄悄打点着行装。母亲大概看到了，拄着拐杖走过来，拎着一个布包，说“这六个苹果你装上。路上吃——求个顺利平安……”

“娘，明天我去看看车票，如果买不上，我还要回来哩。”

“你也别瞒我，走吧。算算日子，你这次回来住的天数不少了，走吧——”

母亲这就安排嫂子到街上买羊肉回来包饺子。老人知道我喜欢吃羊肉；我们那里的乡俗，送亲人出远门，是要吃饺子的。

晚上，母亲又把我叫到她住的屋子里唠家常。出乎我意料的是，她一反常态，净说些高兴事，还不住地笑。她听力不好，我得常常把嘴凑在她的耳朵上。忽然，她好像记起了什么，让我从衣柜中取出了一个包袱。她打开来给我看，说她啥都有准备好了，脚上蹬的，身上穿的，头上戴的，铺的盖的，“这条裙子是你嫂子扯的布料，我亲手缝的……”

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寿衣，我心里直发怵，鼻子又有些酸。母亲却说得很坦然：“人死如灯灭——到时候你就甭回来了，坐火车要几天几夜，人受罪不说，还耽误工作多花钱。”“娘，如今生活好，医疗条件好，你老能活一百岁的。”我含着泪。

母亲呵呵笑了，叹口气说：“人活七十古来稀，今年我八十五岁了，知足了，知足了……”

母亲要我去睡，说明天要动身赶路，早些歇着去，可我躺在床上，却怎么也睡不着。夜深了，我隐约听到堂屋里有些响动，起身望去，看见母亲拉亮电灯，走到供着观音的香案前，拿起了三炷香；她手有些发抖，连划了五根火柴，才最终把香点燃，插进了香炉，而后她后退了两步，一只手扶着凳子，再侧身慢慢地跪下来，趴在地上，伴着祈祷的喃喃自语，磕了三个头——香烟袅袅，望着灯影里母亲上下晃动的白发，我的泪水夺眶而出……

母亲大概一夜未眠。当起床时，她亲手为我煮的鸡蛋已经凉透，正和嫂子一块包着饺子。她显得很平静，没有了平日里常有的咳嗽和呻吟。她说：“火车不等人，吃了饺子，赶早走吧，赶早走吧——”说着站起身，说要回房休息；我去搀她，她竟不肯，走几步，又回过头来说：“别忘了，到家了赶紧来个信儿。”

望着母亲蹒跚的步履，我咬住嘴唇，把泪水咽进了肚里。

……

母亲没再出来，我也没勇气再去看她。

车来了，鸣着喇叭。

我站在院子里，望着母亲卧室的门，默默地向母亲告别。因为我知道，母亲已不愿在分别时再给儿子贸下哭的悲切，也不愿再看到儿子离别娘亲时腮上滚着的泪水……

坐在西去的列车上，我躲进洗手间，让一直憋着的泪水涌流；望着车窗外迅速离我而去的故乡，满脸皱纹一头银发的母亲就映衬在故乡的山水间……

我惦着母亲，念着母亲，不知她老人家能否坚持到我下一次的探亲假……

作者简历：

马涛，又名马志超，祖籍荥阳市乔楼乡槐树洼大队姜庄，1946年生人。1965年探亲进疆，并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七师参加工作，当过农工，搞过宣传，1989年调奎屯日报社，先后任记者、总编辑等职，2007年退休。新闻及文学作品多次在全国、省级评选中获奖。出版有散文集两部；散文集《荒原纪事》、担任撰稿的的电视散文《家住高泉》，分获兵团“五个一”工程奖。生平及作品评介入编《新疆当代多民族文学史》。新疆、兵团作家协会会员。

征文启事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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朗诵/郭锦 音频合成/刘学真

编辑/何晓花 邓亚美

责编/贺孜孜 监制/王志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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